致敬,韶華
(青年勵志情感劇)
(湘作登2017—A—0000158)
二 分 場 鏡 頭
字幕:一九七0年
第一集
1 伍吉生家。晨,內。
一只長滿老繭的手把一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藍土布包袱放在方桌上,接著解開包袱邊說邊把包袱里面的東西一件件擺放在桌上。
伍吉生父親聲音:“燈芯絨衣料兩件,灰卡基布料四件,花布衣料四件,襪子四雙,手帕兩塊,糖八包,餅干七包,禮金一千四百八十八元!
伍吉生一家圍著桌子,看著桌上這一大堆東西,一張張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采。
伍父邊抽煙邊自鳴得意地對老婆說:“孩他媽,你看,夠風光了吧,這回對得起親家了!
伍吉生:“爸,你就別吹了!
伍母哂笑道:“就是!風光,哼!風光個屁,鄰居家丘老漢家娶媳婦的彩禮你見過嗎,再說這禮金,不是你自個兒掏的腰包,是兒子自己的退伍金!
伍父:“自家的家底你不是不清楚,去年全年的工分錢不是也湊上了,我是一分也沒亂用!!
父母:“一分也沒亂用,說得好聽,你天天抽的不是?”用手不住地掃著煙霧,“討厭死了!”
伍父:“這!”從嘴里取下喇叭筒,“這哪是,是我自個兒種的,自個兒切的,又是從學校林老師那兒討來的舊報紙卷的!
伍母嗔道:“你不曉得把土煙賣了
伍吉生見爸媽為自己的事吵起來了,急忙勸解:“爸、媽,這彩禮不是夠了嗎,我娶媳婦,又不買媳婦!
伍母:“那朝那代不一樣?娶媳婦就是買媳婦,常言說,有錢人殘腳殘手討好親,無錢人漂漂亮亮打單生!
伍吉生:“媽,這是封建思想,現在不是要破四舊立四新嗎。再說,桂蘭也許不是這樣想的!
2錢桂蘭家。日,內。
錢桂蘭側身躺在竹板涼床上,嘟著嘴巴生氣。
錢母和錢父站在一邊勸女兒。
錢母:“你看你看!快嫁人了,還像個孩子,明天中秋節吉生要來送迎親的彩禮,可不能這樣,!要圖個吉利,終生大事可要好彩頭的!
錢桂蘭翻轉身,嚷道:“我不去伍家了,我不去!我不去!”
錢父:“你這孩子,爹勸過你多少回了,吉生這孩子好。再說他是個復員軍人,將來是有出息的!
錢桂蘭:“有鬼出息,比他后復員的371不了身!
錢父:“就是他是個翻不了身的農民,也沒關系,人人想當官,家中田地誰來種!
錢桂蘭:“反正我不嫁給他,要嫁,你們嫁去,要我去伍家,除非抬死人去!”
錢母看了丈夫一眼,不說話了。
錢父氣極,說:“唉!這孩子!”
3 伍吉生家。日,內。
伍母數落著兒子:“破什么舊,難道男人娶親,姑娘家嫁漢也要破!”
墻上的小喇叭女廣播員播音聲:“全體社員請注意,全體社員請注意!今天上午九點鐘,公社在紅星中學操場召開全公社群眾大會,聽公社革委會孫主任貫徹縣革委會議精神,會議重要,一個也不能缺席,否則扣一天工分!”
伍父:“好啦好啦!破也好,不破也好,快吃飯,吃了飯,到公社聽開會!
伍母:“急啥!別的生產隊出早工也許還沒散呢!
4 紅星鎮中學操場。日,外。
會標:《湘黔枝柳鐵路修建動員大會》(特寫)
會標掛在一個臨時搭起來的講臺上方,講臺兩旁木柱掛著一對很大的高音喇叭,喇叭正震耳欲聾地播放著流行的“革命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公社領導們坐在講臺上等候社員前來開會,他們有的抽煙,有的在翻看文件,有的在小聲談著什么。
講臺下的操場和四周樹蔭下東一堆,西一堆坐著、站著等開會的社員。青年小伙子、姑娘有的在打撲克,有的在地面上劃個臨時棋盤,下著各種各樣的棋消遣,孩子們互相追逐、打鬧,到處亂糟糟的一片。
操場外。還有許多社員成群結隊從四面八方向操場走來。
劉道正和陳書生掐斷幾根草莖聚精會神下一個簡單的“褲叉棋”。楊天民、周響英、王春姣、金正德、李巳年圍在一邊觀看。
陳書生掐一根草莖拈在右手中,舉在半空中久久不放在棋盤上。
劉道催促陳書生道:“快下快下!要開會了!
陳書生還是舉棋不定。
劉道嗔道:“哎!你這個書呆子!只曉得寫文章!
金正德也幫著催促:“書生,隨便下一著,這反正是湊樂子,輸了沒關系!
李巳年拍拍陳書生肩膀,說:“輸了,嘿嘿,你就咬劉道……嘿嘿!
陳書生罵李巳年:“我打死你,‘腦膜炎’!” 回頭征求楊天民的意見,“天民,你看下哪一著好?”
李巳年傻呼呼地手舞足蹈:“書生伢子鉆褲衩,書生伢子鉆褲衩!”
眾人大笑。
楊天民卻含笑不語。
劉道:“你要楊天民做什么參謀,他是狗崽子,即使知道,也不講。他是緊開口,慢開言,如果壞了你這個貧下中農的事,會遭到鎮壓的!
金正德批評劉道:“你為什么侮辱他的人格!”
楊天民含笑道:“沒關系!沒關系!他是開玩笑的!
陳書生籌躇少頃,將手中的草莖下到棋盤上。
劉道見狀,大喜,邊拍手邊歡跳:“嗬!你真的鉆褲叉了!”對李巳年說,“腦膜炎,你講一句靈一句!
李巳年喜笑顏開:“嘿嘿!”唱了起來,“嘿嘿揚火依火嘿嘿!”
眾人捧腹大笑。
畫外傳來喇叭里的廣播喊聲:“喂!喂!”
講臺上公社干部雷中林對著麥克風喊道:“喂!要開會啦!先點一下名。紅星大隊——”
臺下劉道等人齊聲應道:“來啦!”
臺上。雷中林繼續點名:“江灣大隊!”
操場上另一伙人大聲應道:“來啦!”
……
臺上雷中林還在點名:“紅旗大隊!”
臺下沒人應聲。
雷中林又點了一次紅旗大隊的名:“紅旗大隊,來了沒有!”
劉道等人再一次大喊,比上一次還響亮:“來——啦!”
李巳年最后還單獨狂喊了一聲:“來啦——”
臺下許多人捧腹大笑。
公社革委會主任孫先覺發覺有詐,走上前,拿過麥克風批評剛才亂喊的社員:“你們瞎喊什么!”往操場外了望了一下,大聲呼喚道:“紅旗大隊,你們快一點!狈畔蔓溈孙L,對趙克喜說:“每次開會都一樣,離公社遠的大隊先來,近的反而磨磨蹭蹭總遲到!
通往操場口的坡路上,紅旗大隊的社員加快腳步走來,紅星大隊錢桂蘭一家人和趙衛東,跟著紅旗大隊的人也來了。
趙衛東和錢桂蘭并排走著,顯得十分親密。
劉道見趙衛東和錢桂蘭來了,開玩笑道:“今天你兩個變成了野崽,哈哈!”
錢枉蘭:“劉道,你變成了人家的野崽!
劉道:“不是嗎,你兩口人不和自己大隊的人一起來開會,怎么做了紅旗大隊的跟屁蟲!
趙衛東怒道:“劉道,你別亂噴糞!”說完,和錢桂蘭拉開了距離。
劉道對李巳年耳語:“腦膜炎,喊一聲,錢桂蘭和趙衛東是兩口人,我給你一毛錢”說完,掏出一角錢放進李巳年衣兜里。
李巳年很不高興,貓腰走到錢桂蘭身邊問道:“蘭蘭,你當真和趙衛東是兩口人啦,你不和我好!
錢桂蘭氣極,返身朝李巳年臉上吐了口唾沫,罵道:“傻瓜,腦膜炎!”
李巳年邊抺掉臉上的唾沬,邊笑道:“噴香!噴香!”
旁觀的人大笑。
紅旗大隊社員,走過紅星大隊社員身邊。
伍吉生見錢桂蘭來了,招呼道:“桂蘭,你們來啦!”
錢桂蘭把頭扭向一邊,不理伍吉生。
伍父對妻子說:“吉生他媽,你看見桂蘭來了嗎?”
伍母指著和趙衛東走在一起的錢桂蘭,說:“那不是咱媳婦!”
伍父看見錢桂蘭和趙衛東親親密的樣子,悄聲對妻子說:“糟啦!”
伍母:“你瞎咋呼什么!”
伍吉生望著和趙衛東并排一起走的錢桂蘭,很不是滋味,臉色一陰。
講臺上。雷中林對著麥克風說:“好!紅旗大隊的人來啦,現在準備開會,開會之前,我們首先敬祝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敬祝毛主席的親密戰友林副主席身體健康,永遠健康!下面請公社革委會孫先覺主任作報告!
孫先覺來到講桌邊拿起麥克風,吹了吹,用那個年代的套話做報告的開場白講開了:“東風萬里紅旗揚,毛澤東思想閃金光,形勢大好,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但是,帝國主義和修正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北方,蘇修陳兵百萬,南方,美帝侵略越南,已經把戰火燒到了我國邊境——”
主席臺下,坐滿了聽報告的紅星公社社員,有人不時地小聲議論,使整個會場嗡嗡的一片,但孫先覺的報告聲還是壓倒了人們的議論:“——偉大領袖毛主席號召我們‘備戰、備荒、為人民’‘三線建設要抓緊’——”
臺下。陳書生、劉道、趙衛東,楊天民、李巳年坐在一起,劉道和陳書生在小聲談著,他們根本沒有把趙克喜的話聽進去。坐在一邊的趙衛東和楊天民則聽得格外認真
劉道:“書生,要打仗了,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你這個書生應該投筆從戎!
趙衛東:“劉道,用心聽,不是打仗,講的是修鐵路!
主席臺上。孫先覺在繼續做著報告:“——為了落實毛主席這一指示,黨中央、國務院決定修建湘黔、枝柳鐵路,這是建設大三線的重要戰略舉措——”
臺下。劉道和趙衛紅還在談著。
劉道:“不是么,孫主任正在說,修鐵路為打仗!
李巳年:“道子,當真要打仗了,我就躲到廁所里!
楊天民望著李巳年握著嘴哂笑了一下。
主席臺上。孫先覺在說著:“——希望廣大民兵,積極報名參加鐵建大軍,會后先到各大隊報名再交公社革命委員會和營部批準——”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5 野外樹蔭下。日,外。
伍吉生、劉道、楊天民、陳書生四個人坐在草地上邊喝酒、吃花生米邊閑聊。
楊天民啜飲了一小口灑,說:“老表,你這紅薯酒真好喝!
伍吉生問陳書生和劉道:“你們說呢?”
陳書生兩人齊聲道:“好喝,好喝!”
伍吉生拾了幾顆花生米丟進嘴里,說:“這紅薯酒啊,是我爸釀的!
劉道:“這年頭,飯也吃不飽,哪有用稻米來釀酒的,大伯釀紅薯酒技術也是逼出來的呀!”
伍吉生:“別夸,俗話說,釀酒熬糖,夸不得內行,這缸紅薯酒全是我爸碰運氣釀好的。好喝,大家就多喝幾杯,來!”舉起酒杯,“今天參加修鐵路動員大會,聽了孫主任的報告,大家有什么想法?”
劉道:“吉哥,我們一起去報名吧!”
伍吉生:“文化革命四年了,大學停止招生,我倒好,當了幾年兵,你們就這樣呆在家中。弟兄們!我們正年輕,修鐵路確實是個見世面,為國家做貢獻的好機會”
陳書生:“吉哥,我們從小學一年級一直同學到高中三年級,這修鐵路,要去,就一起去!”
楊天民嘆了口氣,說:“唉!你們報名去,不成問題,可我……”
伍吉生:“老表,你別喪失信心,我們幫著你!
6 劉道家。日,內。
劉道在用稻草燒鍋做飯,弟弟劉路在洗菜,兄弟倆邊做事邊商議。
劉路:“哥,我去報名修鐵路,鐵路上肯定有飽飯吃,家里省下的糧食夠你吃飽!
劉道:“什么!你去修鐵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你才十六歲,不行不行!那是重體力活,你干不了!
劉路:“人要生得活,日子才好過,到鐵路上,領導在身旁時拚命干,領導走后就磨洋工!
劉道:“那怎么不行!我去!我和吉哥、書生、天民已經約好了,四個好伙計一起去!
劉路:“哥,要不,我倆抓閹,誰抓著,誰去”
劉道:“也行,擊掌為準!可不能反悔喲!”說完,伸出右手。
劉路伸出右手,又放下:“哥,還是讓我去,你十九歲了,在家里談個姑娘,給我生幾個好侄兒侄女,我好當小叔子啦!”
劉道摸了一下弟弟的小腦袋,笑道:“你這伢子!”
劉路伏在哥哥懷里:“哥,是真的,我看咱村小花姐對你有點意思!
劉道:“路路,不能讓娶妻成家耽誤修鐵路,你沒聽孫主任說,三線建設是毛主席的最新指示,二隊吉生哥也要娶老婆了,可他和我們一起商議定了,一起去修鐵路!
7 紅星公社趙克喜辦公室。日,內。
趙衛東悄聲對趙克喜說:“爸,我要報名去修鐵路!”
趙克喜:“當然要報名,鐵路工地煉紅心唄!”
趙衛東:“我也是樣想的,爸,過去我想考大學,文化革命來了,大學停止招生有四年了,我是想到社會這所大學里去錘煉自己,不能老呆在田野里臉朝黃土背朝天,耽誤了自己的青春,我們正年輕,我是想到鐵路工地這樣的大場合去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趙克喜:“這個想法很好!
趙衛東:“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趙克喜:“啥?你這個花花腸子!
趙衛東:“爸,修完鐵路,要留一批人在鐵路上當工人嗎!
趙克喜馬上警覺起來:“你去修鐵路就是為了這個嗎?你混蛋!動機不純!”
趙克喜:“爸,我不過是隨便問問!
趙克喜:“那你不去修鐵路了!
趙衛東:“當然去,你不是讓我到鐵路工地煉紅心嗎!
趙克喜用手指戳了一下兒子腦袋:“你小子,聰明!”
8 陳書生家。日,內。
陳書生父親在磨刀石上磨柴刀,陳母在編斗笠,夫妻二人邊干活邊拉呱。
陳母:“他爹,書生哪去了?”
陳父:“大概是和吉生、天民、劉道商議報名修鐵路的事去了!
陳母:“他去修鐵路!”搖搖頭,“干不了,聽說要步行幾百里才能到工地!
陳父:“是呀!我也是這樣想,這孩子是讀書的料,不是干活的料,三朝日那天,我給他取名‘書生’,就是希望他能通過讀書爭得一個功名前程,可偏偏碰上文化大革命,這輩子他再讀書恐怕沒指望了!
正說著,陳書生風風火火走進來,興奮地告訴父母:“爸,媽,我要報名去修鐵路,還有吉生哥、天民哥和劉道老弟!
陳父:“孩子,你別去了!
陳書生:“為什么?”
陳父:“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
陳書生:“爸,我的身體不是很好嗎,一年三百六十天連感冒也沒得過!
陳父:“修鐵路是重體力活,挑一擔土有百多斤,抬一塊石料起碼有兩三百斤,背一包水泥有一百斤,你干得了嗎?”
陳書生:“人的鋼筋鐵骨是鍛煉出來的!
陳母:“真拿你沒辦法!
陳書生:“爸,我還有一個更遠大的計劃!”
“你還有一個更遠大的計劃?”陳父停止磨柴刀,驚詫地站起來,“說說聽聽!
陳書生:“我想當作家!
陳父:“當作家與修鐵路有什么關系?”
陳書生:“凡是作家,都有巨大的文學成就,而文學來源于生活,文學反映的也是生活的本質,古今中外許多大文學家寫的作品至所以流傳后世,像李白、關漢卿、羅貫中、魯迅、巴爾扎克、托爾斯泰、他們都經歷了不平凡的社會生活!
陳母:“你們父子倆,越講越玄乎!
陳父笑道:“!孩子,這些我不懂!
陳書生來了興致,繼續長篇大論起來:“修鐵路是火熱的戰斗生活,我要到這火熱的戰斗生活中去磨煉、陶冶自己,積累創作素材,將來寫一部反映修鐵路的的長篇小說,表現我們中國人民建設社會主義的頑強戰斗精神,和激昂的戰斗豪情!
陳父眼睛濕潤了,對妻子說:“孩她媽,沒想到咱們的孩子有這么大的志向!
陳母:“孩子,那你就去吧!”
9 伍吉生家。日,內。
伍吉生看著桌上的包袱,對父母說:“爸,媽,我想推遲婚期,等到修完了鐵路再結婚!
伍母嗔兒子道:“看你看你!說這話多不吉利,世上哪有比娶親還重要的事!
伍父:“兒子,八月十八是個好日子,這個日子不能推!
伍吉生:“太急了一點吧!”
伍母:“傻孩子,要想發,不離八,你舅舅也說,八月十八是再好不過的日子!睖惤榧,“你舅,有本,星……星……北斗星經,專講看日子的,別告訴外人啊,說了可要挨大隊批斗的!
伍吉生笑笑道:“荒唐,全是封建迷信!
伍父:“行啦!信不信,由你!你要去修鐵路,先把這婚結了再去!睆陌ぶ刑统龀鲆粡堈鄣昧说幕樘畹溃骸爸斦,八月十八吉日良辰親迎,伙蒙允諾,不勝欣幸之至,親翁閣下,親家母樁次,愚姻弟伍邵甫率男吉生偕家室頓首!
伍吉生撲哧一笑,說“全是四舊!
伍父:“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你去送節帶送結婚日子,對岳父母哀求幾句,常言,討老婆,討老婆,是討嗎!
伍母:“在桂蘭面前體貼些,她反正是你的人嗎!
伍吉生:“媽,還不知道桂蘭她答不答應!
10 錢桂蘭家。日,內。
錢桂蘭嚴肅地對伍吉生說:“伍吉生同志,請你把這些彩禮拿回去,我不能和你結婚!
伍吉生大吃一驚道:“桂蘭,你這話怎講?”
錢母忙安慰伍吉生:“吉生,別聽她說,她是剛才和爸爸爭了幾句,說的是氣話!
錢桂蘭噘著嘴斥責母親:“要嫁,你嫁去!
錢父大怒:“你怎么這樣對娘說話,少見識!”
伍吉生急忙平息事態:“大伯,你別生氣,桂蘭不是孩子了,她有她的主見,我想和她單獨談!
錢母嘆了口氣,說:“唉!”擦了擦眼角,走進里屋。
錢父點燃一支喇叭煙,出屋去了。
伍吉生自個掇了條凳子坐下來,平靜地對錢桂蘭說:“錢桂蘭同志,我們從小學同學到高中,我想,過去你愿意和我訂婚,是你了解我,去年我退伍回家,我父母催你和我結婚,你說還沒有準備好,我尊重你的意見,現在你大概在思想上做好了準備,我們結婚吧!請你答應這樁婚事,結婚后,我會讓你幸福的!
錢桂蘭:“伍吉生同志,我不能嫁給你!
伍吉生:“你能不能把原因告訴我!
錢桂蘭:“我們沒有感情基礎,是媒人撮合訂婚的!
伍吉生:“如果以前沒有,結婚后我們可以慢慢培養嗎!
錢桂蘭:“伍吉生同志,請你走吧,我準備報名去修鐵路!
伍吉生見錢桂蘭悔婚之意堅決,不再請求了,說:“好哇!你報名去修鐵路,我也準備報名。那我們再次把婚期推遲吧,我們在鐵路工地比翼齊飛,我走了!闭f完向門外走去。
錢桂蘭把包袱遞給伍吉生:“對不起!這些東西,你拿回去!
伍吉生也不推托,接過包袱,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外。伍吉生碰到錢父,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大伯,我走了,你保重!
錢父:“孩子,你哭啦!別這樣!
伍吉生抬起頭,說:“沒有!大伯,為了女人哭,不是男子漢,再說,我是軍人出生!
錢父:“這話中聽,待些時間,讓我勸勸桂蘭,我們做父母的穩得住,告訴你爸你媽,放心,桂蘭一定是他們的媳婦!
11 伍吉生家。日,內。
伍吉生把盛彩禮的包袱扔在桌子上,說:“爸,媽,我這婚結不成了!”
伍父哭喪著臉,說:“這件事,你復員回來時,我就料到了!
伍母:“唉!凡事得講個兆頭,你還沒走,就左一個推遲婚期,右一個推遲婚期,推遲推遲,這下推出鬼來了!
伍吉生妹妹伍吉珍從門外走進來,愕然道:“哥,你到桂蘭姐家,怎么沒吃飯就回來了!笨匆娮雷由鲜⒉识Y的包袱,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伍吉生:“錢桂蘭她悔婚啦!”
伍父憤怒地扔掉煙灰,說:“這錢家也太不近人情了,八月十五中秋節,合家團圓,連碗飯也不給我兒吃,婚事不成,總是鄉里鄉親呀!”
伍母:“就是,氣死我了,我跟他們論理去!”說完欲走。
伍父喝道:“你去你去!人家有好話給你,對是一家,不對是兩家人,你知道不!”
伍吉珍也勸母親道:“媽,爸說的是,你去和人家理論,他們幾句丑話扔給你,叫你夠受的!庇謩窀绺,“哥,你別生氣啦!!我今年十八歲了,要不,我去跟別人家換親,一定要讓你娶回這門親!
伍吉生:“妹子,這事不能全怪他錢家,這幾個月,和我同時復員回家的退伍軍人當的當上干部,招的被招了工,可我還是個農民,這年頭,和過去一樣,養女攀高門嗎!
伍父:“是嗎!你沒看到,昨天公社開會,她和趙家那小子,不是挺熱呼的,聽說,趙克喜走資派的帽子摘了,最近要安排……安排……什么來著……新工作!
伍吉生“爸,你別說了,我這輩子不結婚了,吃完飯,我去報名修鐵路,修完鐵路,回家種田伺候你二老”
12 紅星大隊支書賈冬晴家。日,內。
賈冬睛和秘書周柏清在一起邊抽煙邊聊天。
賈冬睛:“秘書,我們大隊的人和哪幾個大隊的人編為一個連!
周柏清:“我們大隊和紅旗、新生三個大隊的民兵編為一個連,是一連!
賈冬睛:“我們商量一下,誰來當這個連長!
周柏清:“就讓伍吉生來當,我早就想向公社推薦了,孫主任說,一個大隊推薦一個,再由公社革委會挑!
賈冬睛:“好,這個人合適,如果公社選中了,也能平息他心中的不滿,這幾年退伍回家的復員軍人大都安排了工作,拿到了豆腐票,唯獨他在家中晾著!
周柏清笑道:“嘿,這話還有點過早,曉得他明天報不報名,聽說他正和未婚妻錢桂蘭鬧矛盾!
伍吉生出現在門外不遠處。
賈冬睛對周柏青嚕嚕嘴:“噓!他來了,說曹操曹操到!
伍吉生來到屋里向賈冬睛、周柏青打呼:“賈支書,周秘書,節日好!
賈冬睛:“好,好!你也節日好!”
周柏清:“不在家里好好過節,小伍!
伍吉生:“我來報名修鐵路!”
周柏清:“不是明天報名嗎!
伍吉生:“提前二十四個小時,行不!”
賈冬睛:“行啊,你是咱大隊第一個前來報名的!笨戳酥馨厍逡谎,點點頭。
13 小河邊。傍晚,外。
夕陽如金,微風習習,小河清清,波光瀲滟,河邊竹林茂密,四處環境幽靜。
河岸邊。趙衛東提著把三弦琴和錢桂蘭正在約會,兩人坐在河岸土坎上,雙腳浸在水里撲騰戲鬧,不時地發出歡快的浪笑聲。
趙衛東笑盈盈地對錢桂蘭說:“桂蘭,我唱首歌給你聽!
錢桂蘭:“你唱,我聽!”說著伏在趙衛東胸前。
趙衛東撥動三弦,邊彈邊唱:
“深夜花園里顯得多寧靜,
只有風兒在靜靜吹,
夜色多美好,
令我心神往,
多么幽靜的晚上!
停止彈唱,扶摸著錢桂蘭的臉蛋,問她:“好聽嗎?”
錢桂蘭妖嗔嗔地說:“好聽,這是蘇聯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衛東你敢唱?”
趙衛東摸到錢桂蘭的乳房上,摩挲著,回答道:“有什么不敢的!
錢桂蘭:“你平時不很革命的嗎,張口一個毛主席說,閉口一個列寧教導我們,今天怎么,不可理喻?”
趙衛東笑道:“那公開場合!
錢桂蘭:“公開場合和暗地里,有什么不同?”
趙衛東認真地“桂蘭,人總是用兩副面孔生活在這個社會上,你明白嗎?”
錢桂蘭點點頭,說:“明白,衛東,這首歌還有有三段,你唱完好嗎?我很喜歡你用美聲唱法唱歌,你的音色很好!”
趙衛東:“以后我會唱完給你聽,我想對你說句知心話!
錢桂蘭故作害羞地:“你真壞!”
趙衛東自己的臉頰緊貼著著錢桂蘭的臉頰,甜甜地輕聲說:“蘭,我愛你!
錢桂蘭:“你這這詞兒你從哪里學來的?”
趙衛東攀住錢桂蘭的肩頭,甜蜜蜜地說:“從書本上學的!
錢桂蘭假意要掙脫趙衛東:“噢!書本上哪有?”
趙衛東緊緊將錢桂蘭摟住,說:“傻寶貝,咱們讀的語文課本上是沒有,我是從小說上讀到的!
錢桂蘭重新依在趙衛東胸前,說:“小說?那些黃色小說不是都從學校圖書館拿出來燒了嗎!
趙衛東放開錢桂蘭,神秘兮兮地吹噓道:“燒!告訴你,文革開始時,我在學校當紅衛兵司令那陣子,清理出來的圖書由我管理,燒的頭一天晚上,我就偷偷地撈了一大把,什么《青春之歌》啦、《查特萊夫人的情人》啦、《巴黎圣母院》啦,什么《安娜•卡列妮娜》啦,哎!《安娜•卡列妮娜》你看過沒有,那里面描寫的愛情生活多甜蜜!
錢桂蘭吃驚地睜大眼睛,說:“!你這么有心計!”
趙衛東嘿嘿地笑了:“是呀!沒有心計怎能辦大事!
錢桂蘭拚命擂著趙衛東的肩頭,嗔道:“你真壞,真壞!當年,你白天帶著別人破四舊,晚上自己搞那些封資修黑貨!
趙衛東假意左右躲閃,乘機在錢桂蘭臉上親了一口。錢桂蘭幸福地倒在趙衛東懷里。
趙衛東:“蘭,聽說你把伍吉生趕走了!
錢桂蘭:“我沒趕他,是他自己知趣走的!
趙衛東:“你不怕他父母來你家算賬!
錢桂蘭:“算賬?我又沒有收條在他家手上!
14 伍吉生家。傍晚,內。
伍吉生一家在商議。
伍母:“她桂蘭不來咱家,賬總要算一筆,這三年,不費燈草也費油!
伍父:“對,這賬一定要算,訂婚,逢年過節送禮,少得也得花近千把元!
伍吉珍:“還有,她父親是個癆病鬼,他家的自留地也讓我們家全包了!
伍父:“對對對!我幾乎全忘了!
伍吉生:“爸,媽,這個賬別算了,錢是人掙的,這錢就算送給他家!
伍母:“咱家的錢是血汗錢,怎能白送人!
伍父:“我這錢是血汗錢,要知道,咱生產隊一個勞動日只值三毛錢啦,孩子!
伍吉珍:“哥,你訂婚的彩禮錢有的是媽喂豬養雞賣的錢、我編斗笠賣的錢湊的,這錢一分一毫都是辛苦換來的。她錢桂蘭不嫁給你,錢總得還呀!”
伍吉生默然。
15 通向小河邊的小路上。夜,外。
劉道邊捉青蛙邊走,他躬著身子、拿著手電筒照射著向前進,一只青蛙被劉道的手電筒光射中雙眼,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劉道張開右掌猛地將它逮住,舉起一看——青蛙很大,足足有三兩重,他高興得裂開嘴,然后把它放進拴在腰間的竹簍里。他繼續向前走,又一只青蛙蹲在他眼前,他剛舉起右手想逮,突然神經質地彈跳到一邊。
一條扁擔粗的毒蛇慢慢蠕動著,向前爬行。
劉道嚇得不再逮青蛙,沿著小河向前走回去。忽然聽到前方有人在悄悄講話,便駐足傾聽起來,少頃,躡手躡腳朝前走去。
16 小河邊。夜,外。
河岸土坎上。趙衛東和錢桂蘭在繼續調情。
趙衛東將錢桂蘭摟得緊緊的,不住地親她的臉頰、胸脯……
錢桂蘭掙脫趙衛東:“喔……”
趙衛東:“桂蘭,我想你,想死了,過些時間要去修鐵路,今晚機會難得,到后面草叢里,咱們……”
錢桂蘭:“傻瓜,你按捺不住了!
他們身后不遠處草叢中。劉道伏在地上仔細聽趙衛東和錢桂蘭色迷迷地調情。
趙衛東聲音:“我想你,想得要瘋了,你摸摸我,硬得像鋼釬一樣!”
劉道吃驚地睜大眼睛。
河岸土坎上。錢桂蘭往趙衛東褲衩下一摸:“呸!像條豬尾巴,那也不行,萬一有人來捉青蛙,逮魚,撞見了咋辦。你硬想得要死了,今晚到我房里來!
錢桂蘭給趙衛東一個甜蜜的長吻。
草叢后。劉道臉上露出怒容,心里罵道:“ 狗男女!”
17 伍吉生家。夜,內。
伍吉生一家在繼續商議。
伍吉生:“爸,媽,我已經報名參加修鐵路了!
伍父:“不是明天才報名嗎?”
伍吉生:“我提前報了名!
伍父擦燃火柴,點亮煤油燈,嘆氣道:“唉!錢家人真是勢利眼,假如你能和別的復員軍人一樣當上了工人、干部,她錢桂蘭也不會生出這么多變故了!
“吉生哥!”劉道猛地推開門,大叫:“來,有件事我必須對你說!
伍吉生:“是不是邀我明天去報名修鐵路,我提前報了名,今天下午!
劉道:“不是不是!來,你出去一下!
伍吉生:“你就在這兒說吧!”
劉道:“好,這事十分重要,那我就直說吧!”
伍吉生:“說吧!”
劉道:“你今天到錢桂蘭家送了婚帖是不?”
伍母:“道子,你就別說了,錢桂蘭她悔婚了!
劉道:“悔婚!好事!
伍父:“道子,錢桂蘭她不肯嫁給你吉生哥,我們花了錢,還費了心思,你還說是好事,你,你……”說著舌頭氣得打轉了。
劉道:“錢桂蘭,早就和趙衛東搞上了,她就是答應和你結婚,你也是戴著綠帽子進洞房!
伍吉生:“道子兄弟,這話可不能亂講!
劉道:“亂講,你還坐在鼓里,剛才,我在小河邊捉青蛙,看到錢桂蘭和趙衛東在河邊約會,錢桂蘭還要趙衛東今天晚上到她家睡覺!
伍母大怒:“好!這個沒良心的騷貨,孩他爸,我們去逮個正著,明天再和他錢家算賬!
伍父:“去什么!你愿挑黑皮籮!
劉道:“大伯,你怎么這樣老實八交!”
伍吉珍:“道子,你想個法子讓她錢桂蘭臭名遠揚吧!”
伍吉生猛地往桌子上拍了一下,說:“你們就別鬧了!”
伍母:“不捉奸了!
伍吉生:“捉什么奸,錢桂蘭和我還不是夫妻關系,我和她,只是媒妁之言,她和趙衛東,是自由戀愛,你們就是抓住了她們,也不過是婚前非法同居,一不犯法,二不反黨反社會主義、反對毛主席!
伍父:“唉!這是真話,可咱家過去為娶錢桂蘭花的錢,她家總該退呀!這是明擺著的!
伍吉生:“算了,這錢,就算我送給錢桂蘭和趙衛東的結婚禮金!
伍母氣極:“還送她們的結婚禮金!好,你說得好輕松!”
18 李巳年家。夜,內。
李巳年躺在床上,打著呼嚕,連門也沒關。
劉道亮著手電走進來,揪了揪李巳年耳朵。
李巳年用手扒開劉道的手,囈語道:“噢!莫吵!莫!莫吵!”翻過身子,又打起呼嚕來。
劉道把手電對著李巳年眼睛亮著。
李巳年瞇著眼,大叫:“抓強奸犯,有人要強奸我!”
劉道又揪住李巳年耳朵,訕笑道:“那個要強奸你,你和我一樣,男人!
李巳年清醒了,笑咧咧地說:“道子,你不強奸我,是想雞奸!”
劉道嗔道:“腦膜炎,起來!誰想雞奸你,我給你錢,幫我做件事!
李巳年聽到有錢,來勁了,蹦地跳下床,問:“做什么!”
劉道把一元線塞到李巳年手上,悄悄說:“今晚,趙衛東到錢桂蘭房里睡覺,我們去捉奸!”
李巳年:“真的!”
劉道:“不是真的,我還來喊你!”
李巳年罵了句:“去!我喜歡蘭妹妹,他敢睡,是欺侮我!”
劉道:“你不要打趙衛東,只要把他們的衣服拿著就是了!
李巳年點點頭:“好!他打我,我就要把他打死!”
劉道呡嘴淺笑了一下。
19 錢桂蘭家。夜,內。
錢桂蘭臥室。油燈下,錢桂蘭穿一件搶眼的碎花背心,一條粉紅色三角內褲,露出肥碩誘人的胴體,她正一個勁地往自己頭發上灑著香水,臉上綻放著幸福的微笑,笑著撩開紋帳,進入帳內。
屋后。皓月高掛,碧空如洗,四周樹影婆娑。
趙衛東躡手躡腳走來。幾聲犬吠,他遲疑了一下,又鼓起勇氣向錢桂蘭臥室后門走去。
屋內。錢桂蘭聽到狗叫,輕輕扒開帳子,下床慢慢拉開后門門栓。
趙衛東推開門,掩好,餓狼似的抱住錢桂蘭,忘情似地在她臉上,乳房上吮吸著。錢桂蘭順從地接受趙衛東愛撫。
門外小路上。劉道和李巳年貓著腰向錢桂蘭家走來。
室內。趙衛東和錢桂蘭互相抱著睡在一起,邊竊竊私語。
趙衛東:“蘭,咱們結婚吧!”
錢桂蘭:“你不修鐵路了!”
趙衛東:“我舍不得你!
錢桂蘭:“你今晚還沒得到滿足!
趙衛東:“寶貝,這好比吃飯,吃飽了,待會兒餓了又想吃!
錢桂蘭擰住趙衛東的耳朵,嗔道:“你真壞!
趙衛東:“睡吧!寶貝,天亮時,我還要一次!
屋外。劉道躡手躡腳走到窗口,扭轉身子朝內偷看了一下,然后向后走去。
屋外不遠處。劉道向李巳年打著手勢、用食指沾了點唾沫在手掌上劃了個“12”,李巳年會意,點點頭。
二人悄悄退到一邊草叢里去。
20 伍吉生家。夜,內。
伍吉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
伍吉生心聲,畫外音:“錢桂蘭,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不!是我自己太窩囊了,劉道,你們今晚會不會去搞惡作劇,不!我不能讓你這樣做!”
21 錢桂蘭臥室。夜內。
小刀在木門栓上左右運動,木門栓一點點被扒動,少頃,終于被扒開。
劉道向李巳年揮揮手,李巳年推開門躡手躡腳走進去。
室外。劉道嘿嘿冷笑著,躲到墻后根。
室內。李巳年輕輕撩開錢桂蘭床上的蚊帳。
月光下趙衛東赤聲裸體、酣聲如雷地睡著,錢桂蘭則穿著內衣依偎在趙衛東胸前。
劉道學了聲青蛙叫向李巳年揮手示意。
李巳年向后看了一眼,點點頭,輕輕收起二人的衣褲,又把他們丟落在地上衛生紙一團團拾起,包在他們衣服內。
李巳年搖了搖錢桂蘭:“蘭妹妹,天亮了,起床吧!起來扯豬草!
錢桂蘭和趙衛東幾乎同時睜開眼睛。
李巳年:“哈哈!我蘭妹妹偷人啦!”高喊一聲,“錢老叔快來看,你女兒做的好事!”
錢桂蘭躲藏在蚊帳內嚶嚶地哭泣著
趙衛東赤條條跳下床揮拳向李巳年擊去。
李巳年退到墻邊,罵道:“流氓!你睡我蘭妹妹!”抄起一根木棒向趙衛東頭上打下去。突然木棒被一只手抓住。
伍吉生死死抓住李巳年舉起的木棒輕聲喝道:“回去!你給我回去!”又輕聲對趙衛東說,“到床上去,一絲不掛,多不雅觀!
趙衛東咬著牙爬上床。
伍吉生把李巳年一步一步推出門外。
李巳年不滿意責怪伍吉生:“吉老弟,我抓流氓你也不許!”
伍吉生:“回去!挑黑皮籮,還光彩!這一輩子叫你倒霉!”
這句話起了作用,李巳年蔫了,灰溜溜地拿起錢桂蘭和趙衛東的衣服走出門。
門外。李巳年把錢趙衣物把交給劉道。
劉道詭密地笑了聲:“嘿嘿!”
22 伍吉生家。深夜,內。
伍吉生鄭重地對一家人和劉道說:“你們以為這樣做,就能逼錢家把我們過去花在錢桂蘭身上的錢退給我們嗎,對!也許這樣做,可能會達到你們設想的目的,但你們想過沒有,也許還會產生更嚴重的后果,這樣做會逼死人的,你們想,錢桂蘭一個黃花閨女,做了一件這么大的丑事,一揭發出來,不尋短見才怪哩,爸,媽,為了一千多元錢,逼死一條人命,你們良心上過得去嗎?”
伍父和伍母氣咻咻地坐在一邊不作聲。
劉道:“吉哥,你分析得有對的一面,可是,據我所知,錢桂蘭是個死不要臉的女人,她不會尋短見的!
伍吉生:“道子,人生三碗面,情面,臉面和場面,錢桂蘭和趙衛東過去和我們是同學,文革初期那陣子,趙衛東,不!趙會同,還是我們的司令,我們難道這個情面不講嗎,我們難道一點也不顧及錢桂蘭和趙衛東的臉面嗎,我知道,今天晚上這件事是你這個精靈鬼策劃的。但你想過沒有,我和錢桂蘭,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人,而是媒人撮合的兩個封建的人際關系!
劉道:“吉哥,我為你打抱不平!
伍吉生:“好啦!都別說啦!今晚的事一定要悶死在我們的肚子里,當做沒發生過一樣,爸,媽,再也不要到錢家去要那些禮金錢,我說的話是算數的,這些錢我能掙回來的!
伍父:“就依著你!要回這筆錢我富不了多少,錢家不退這筆錢,我也窮不了多少!
伍母:“我服不了這口氣!”
伍吉生:“道子,明天去報名,不要再為我的事操心了!
劉道嘆了口氣:“好!我的好心成了驢肝肺!
23 李巳年家。日,內。
伍吉生把十元錢放在李巳年面前桌子上。對李巳年說:“李哥,昨晚的事,不許對外面講,如果講,別人會笑話你,讓你一輩子抬不起頭。這十元錢給你買糖吃!
李巳年點點頭:“好!我不做聲,哪個講,是婊子養的!
24 紅星大隊辦公室。日,內。
民兵們在積極報名參加修鐵路。
大隊支部書記賈冬晴坐在桌前注視前來報名的民兵,大隊秘書周柏清忙著做著記錄。
五十多歲的呂儉財,四十出頭的金正德和劉道、楊天民、陳書生等年輕人走進來。
面容削瘦的李巳年走在最后,看到劉道幾個人進去了,便躲在門后觀望。
呂儉財走在最前面,來到周秘書辦公桌前喊道:“報名啰!”
賈冬晴看了看呂儉財,問他:“你年紀這么大了,鐵路上的辛苦活計怕干不 了,不行!”
呂儉財:“我干不了重活,不是‘五匠’優先,年齡可以適當放寬嗎!
周秘書:“你是哪一匠,石匠、木匠、磚匠、鐵匠、還是裁縫匠?”
呂儉財:“我會炒菜,賈支書,你去問一問,哪家有紅白喜事,請人幫忙辦酒席都少不了我!
賈冬睛思考少頃,說:“好啰,你有一技之長,周秘書,記下他的名字!
周柏清擰下鋼筆帽,問:“你叫什么名字?”
呂儉財反問周柏清:“你是哪位官老爺?”
陳書生在后面幫腔:“明知故問!
劉道也幫腔道:“一個大隊的人,周秘書,你每年登記人口向公社上報時忘記把他報上去了!
呂儉財笑道:“周秘書,我成了黑人 了!
賈冬睛:“莫耽誤時間,干脆讓報名的人自己在花名冊上寫名字!
周柏清:“好好好!我也有時間抽毛煙!卑鸦麅缘惯^來,讓呂儉財自己寫,“年齡、性別、政治面貌都要填!
呂儉財接過花名冊迅速填寫起來。邊填邊問:“政治面貌填什么!
賈冬睛:“是黨員填黨員,是團員填團員!
呂儉財:“我填國民黨員!
賈冬睛:“你不要腦袋吃飯就填!
呂儉財笑嘻嘻地不再說話,認真填起來。
金正德提著一個酒瓶走來填名字,周柏青開玩笑道:“老金,你去修鐵路,鐵路上尋不到馬尿喝!
金正德:“沒有算了!
賈冬睛:“去吧!到湘西大苗山釣個苗妹子回來做老婆!
金正德哭喪著臉說:“賈支書,莫開玩笑!釣到了也守不住!
周柏青:“少喝馬尿,就守得住了!
陳書生、楊天民、劉道走來。
劉道:“我們三個!
周柏青:“一個一個來!
劉道、陳書生分別填好自己的名字。
賈冬睛看了楊天民一眼,說:“你不行!”
楊天民向賈冬睛求情:“賈支書,讓我去吧!”
賈冬睛正色道:“這修鐵路和參軍一樣,要政審,你成份不好!
楊天民:“賈支書,我父親是地主子弟,我是地主孫子,我正年輕!能不能讓我去見見世面!
賈冬睛斬釘截鐵說:“也不行!”
劉道勸慰楊天民道:“不準你去就算了,天民,走!”拉起楊天民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見錢桂蘭來了,譏笑著給錢桂蘭一個飛吻,說,“美人,你也去修鐵路!
周秘書見來個美女,急忙調笑:“桂妹子,你來干什么?”
錢桂蘭:“修鐵路唄,昨天孫主任不是在會上號召廣大民兵積極報名嗎?”
周柏清:“你能行嗎,古話說,男挑百斤擔,女睡百斤漢!
錢桂蘭嗔道:“周秘書,你太無聊了,難道修鐵路都是男人的事,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男同志能做到的事,女同志也能做到!
賈冬勤笑咪咪地鼓勵錢桂蘭道:“好樣的,桂妹子,公社分配我們大隊三個女民兵名額,你算一個?梢浀闷鹂简灠!
錢桂蘭點點頭:“我保證!
周柏青:“那你自己寫上名字吧!”
錢桂蘭喜笑顔開,從周柏青手中拿過花名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走了。
李巳年見大家都報名走了便走了進來,高叫道:“賈支書,我來報名了!”
賈冬睛見是李巳年,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不行!”
李巳年:“我要去!”
賈冬睛:“說不行,就不行!”
李巳年瞪圓眼睛,歪著頭反問:“當真不行!”
賈冬睛重復道:“說不行就不行!”
李巳年哭了,返身往外走,邊走邊指著賈冬睛罵道:“好!你只準別人搞社會主義建設,不準我搞社會主義建設,哪一天,我就抱著你孫子跳到資江河里去!闭f完,氣鼓鼓地向門外走去,把腳板蹬得山響。
賈冬睛和周柏青吃驚地張大嘴。
周柏青勸賈冬睛:“賈支書,讓他去吧!
賈冬睛:“他有腦膜炎后遺癥,讓他去,死了誰負責!
周柏青:“你沒聽到他剛才說過!你不準他修鐵路,他要抱著你的孫子跳到資江河里去!他這個人只能順著,萬一抱著你孫子跳河怎么辦!
賈冬睛細思少頃,點點頭:“也是!他發起神經來確實是麻煩”你去把他叫回來。
周柏青走到門口大聲招呼李巳年:“李巳年!回來,賈支書批準你啦!”
李巳年高興地向門口走來,快進門時,興奮地翻了個空心筋頭。
賈冬睛看著李巳年那可笑的樣子,噘著嘴,罵道:“神經!”
25 紅星大隊知青宿舍。日,內。
宿舍陳設簡單,只有兩張床,一張簡易方桌,但布置得整潔干凈,方桌上鋪著一塊湖藍色的桌布,桌布上放著一盞燈罩擦得通明透亮的煤油燈,煤油燈旁還并排放著一個酒瓶,酒瓶口插著束野菊花,方桌正上方墻上訂著一個做工考究的“寶書臺”,寶書臺上齊整整地擱著毛澤東選集,毛主席語錄本,老三篇,新五篇,沒有粉刷的土墻上貼著毛主席彩色標準照、毛主席去安源,毛主席與林彪、周恩來步出天安門城樓,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向革命群眾揮手等畫像及毛主席語錄、獎狀之類。
下放知識青年周響英和王春姣邊洗衣服邊談論修鐵路的事。
周響英嘆了口氣,說:“可惜!那是男人的事,不要咱們!
王春姣氣憤地說:“這個社會,天天喊男女平等,其實越來越不平等!
周響英:“就是!但也無可奈何!
王春姣:“周姐,咱們去向領導強烈要求好不好!
周響英:“強烈要求有什么用!
王春姣:“咱們去試試,說服領導!
周響英:“怎么說服?”
王春姣:“我們說,古代有個姑娘花木蘭能替父從軍,現代解放軍里有個女將軍李真,他們不也是女人嗎,能指揮千軍萬馬打仗,我們難道連修鐵路也不行嗎!
周響英:“小王,你真的要報名去修鐵路!
王春姣點點頭。
周響英:“唉!去吧,決心是一回事,批不批又是一回事,如果你真的去了,我可孤單了!
王春姣:“你也去報名吧,咱倆一塊下放的,現在咱倆一起去修鐵路,周姐!
周響英嘆了口氣,說:“小王,我與你不同!
王春姣:“有什么不同?周姐!
周響英:“小王,你還年輕,可我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講句不害臊的話,我想找個主,把自己嫁出去,爸媽也急著呢,再不結婚,過兩年就變成了一個剩女了!
王春姣:“你才二十來歲,婚姻大事,著什么急呢?”
周響英點點頭,苦笑著自言自語道:“是,不用著急……姑娘家,一過二十五,就像一朵顫顫悠悠的花,唯恐一陣風吹來,掉落在地,再也得不到人們的憐惜了……”
王春姣見周響英在嘀咕著,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尖,說:“哎哎!你說啥呀!”
周響英嘆了口氣,說:“唉!我們這一代人是倒霉了,我是六六屆高中畢業生,原來想等文化革命結束,恢復高考去考大學,哪知道這場文化革命沒完沒了,大學一直沒有招生,等啊等!就把自己等老了!
王春姣:“周姐,難怪你成天愁眉苦臉,原來是想心事。這還不容易,天下高中生、軍人、工人、教師、多的是,隨便挑一個不是了!
周響英:“小王,婚姻是人生一件大事,怎能隨便挑一個就是了,再說即使隨便挑,太差的我不愿意,條件好的又不要我!
王春姣:“周姐,咱們一起去報名修鐵路,那兒年輕人多,看準一個,便粘住他,不成了,修完鐵路就和他結婚!
周響英心動了,說:“好吧,不過大隊別去了,要去就直接到公社報名!
26 紅星公社政府大院。日,外。
上世紀的政府大院建筑一律都是兩層磚木結構瓦屋樓房。這兒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王春姣和周響英兩人在院里場坪徘徊,王春姣逢人便問,周響英跟在后面一聲不響。
王春姣問一個干部:“同志,你知道在哪兒報名修鐵路?我們……”
干部打斷王春姣的問話:“不知道,哎,對了,你到大隊報名就是了,你這個妹子!
辦公大樓過道。孫先覺和雷中林在邊談邊向外走。
孫先覺:“老雷啦,革委會常委準備讓你到鐵路上主抓后勤工作,有意見嗎!
雷中林:“意見是有,但服從安排!
他們正說著,被王春姣低頭迎面撞上 。
王春姣:“同志……”抬起頭,突然發現是孫先覺,急忙改口道,“喲,孫主任,雷委員是你們!
孫先覺:“小王,小周,你們有什么事?”
王春姣:“我是來報名的!
孫先覺:“報名?報什么名,要上學,今天是十月十四號,上學報名是九月一號!
王春姣:“孫主任,我是來報名修鐵路的,誰負責報名的!
孫先覺:“!報名修鐵路,好事!睂字辛謹D了一眼,意思是想和他一起合伙逗一下這兩個姑娘,說,“雷委員就是負責報名的,你問他吧!
雷中林會意,打著官腔道:“好的好的,說明你們思想覺悟很高,毛主席關于三線建設的最高指示學得深學得透,不過嗎,這個……這個……這個這個!
王春姣拚命搖雷中林的手臂,著急萬分地說:“什么這個那個的,雷委員,你倒底答不答應我們去修鐵路!
雷中林:“女民兵不收!”
王春姣抹著眼淚憤怒地說:“你們重男輕女!”
孫先覺:“別哭,別哭!你們倆到辦公室來,好好談,好好談吧!”
27 紅星公社革委會辦公室。日,內。
孫先覺語重心長地開導王春姣兩人:“不是我們重男輕女,這修鐵路!是重體力活,打土方、抬石料、背水泥,女同志是勝任不了的!
王春姣頭一昂,態度十分堅決地說:“我們不怕!毛主席說,男同志干得下的,女同志也能干!”
周響英也開口了,照著王春姣說過的,說:“孫主任,古代有個姑娘花木蘭能替父從軍,現代解放軍里有個女將軍李真,他們不也是女人嗎,能指揮千軍萬馬打仗,我們難道連修鐵路也不行嗎?”
孫先覺:“工地離家鄉七百多里,千軍萬馬上工地,要徒步行軍,你走得起嗎?”
王春姣:“能行!學習解放軍,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
雷中林搖搖頭,說:“修鐵路一般不收女民兵!
王春姣:“一般,那還有特殊嗎?”
孫先覺:“特殊!你們有什么特長?”
王春姣:“我們會唱歌!
孫先覺來了興趣,逗王春姣道:“喲,會唱歌,好的,好的!到了工地,你用歌聲把山神請出來,把高山背走,把山溝溝填平,減輕我們公社民兵的勞動負擔,你唱支歌聽聽!
周響英:“要考試!”
雷中林:“對,因為你們自稱是特殊人材!
王春姣:“唱就唱唄!”
孫先覺:“那你就先唱!
王春姣:“唱那一支歌?”
孫先覺:“就唱《北京的金山上》!
王春姣點點頭,唱起了那個時代十分流行的《北京的金山上》: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萬丈,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陽,
歌聲吸引了許多人前來圍觀傾聽,人們紛紛贊美:
“喲,是一只夜鶯!”
“不!不但是夜鶯,還是一只孔雀,你看這妹子多漂亮1”
“和馬玉濤唱得一樣好!”
“哈哈哈,你這個老色鬼,大概被眼前的美色搞糊了!馬玉濤唱《馬兒啊,你慢些走》,《北京的的金山上》是才旦卓瑪唱的,而且一唱成名!
人們的贊美更提高了王春姣的興致,一口氣唱完后,臉上綻開了無比興奮的笑容,泛起了一片片紅云。
王春姣余興未盡,向孫先覺介紹道:“孫主任,我這個周姐還會用藏語唱《北京的金山》,讓她唱給你們聽聽好不好?”
孫先覺吃驚地睜大眼睛,對周響英說:“周響英同志,你唱唱好嗎?”
周響英推辭道:“孫主任,你別聽王春姣瞎說!
王春姣撞掇周響英道:“周姐,你唱唄,天生我才必有用,唱唱有什么關系!
圍觀的人們一齊起哄:“那位姑娘,來一支,來一支!”
王春姣不住地用胳膊推周響英的腰,鼓勵道:“唱唄,不要讓大家失望!”
周響英心動了,羞羞答答地悄聲對孫先覺說:“孫主任,我唱得不好,嗓子像面破鑼!”
孫先覺:“沒關系,唱不唱是態度問題,唱得好不好是能力問題!
周響英終于答應唱了,她向周圍的人笑了笑,用藏語唱了起了《北京的金山上》:
北拉金葉塞金瑪拉,
塞金塞葉尼瑪強拉索,
塞格拉索,塞格拉索,
塞格尼瑪毛主席,
巴扎咳!
周響英剛唱完,四周響起了暴風雨般的經久不息的掌聲。
王春姣,驕傲的對孫先覺和雷中林說:“孫主任,雷委員,能不能讓我們去修鐵路?”
孫先覺滿意地點點頭。
28 紅星公社鐵建辦公室。日,內。
辦公室門口。掛著“紅星公社革命委員會辦公室”、“紅星公社鐵建辦公室”兩塊牌子。里面傳來一個男人嚴肅的說話聲:“趙克喜同志,你過去是紅星區前副區長,紅星公社社長,造反派把你當走資派揪出來——”
室內。公社全體干部大會在召開?h革命委員會鐵建辦公室負責人嚴肅地對趙克喜說:“——公社成立革命委員會時把你掛起來,這次縣革命委員會和縣鐵建辦公室抽調你去當修建湘黔枝柳鐵建民兵五團一營的營長,希望你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好好干,為人民立新功,修完鐵路后縣革委會會有新的考慮的!
趙克喜:“感謝黨和人民對我的信任,我一定要為三線建設貢獻出自己的全部力量,一定要為修好湘黔、枝柳鐵路下定決心、不怕犧牲,讓毛主席他老人家放心,讓他老人家睡好覺!
全體干部起立熱烈鼓掌。
旁白,畫外音:“半個世紀前那個特殊年代里,人們說話都是公式化的大話套話?h革委會鐵建辦公室用套話忽悠趙克喜,趙克喜也用大話套話來應酬上級領導。
縣鐵建辦公室負責人:“好,現在我們來落實具體問題,你們營齊裝滿員嗎?”
趙克喜打開筆記本:“下面向領導匯報我們營組建和行軍準備情況,按照縣鐵建辦指示,我們營共有民兵558人,超過縣鐵建辦分配的民兵數27人,其中女民兵32人,營部和下面各連排班干部全部配備齊全!敝钢磉呉粋白凈清秀的年青干部說,“這是營教導員秦富陽同志”
營教導員秦富陽站起身向縣鐵建辦負責人點點頭然后坐下。
趙克喜指著身邊另一個干部,說:“這是副營長劉小東同志,”
劉小東起身致意。
趙克喜指著身邊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年干部說:“他是后勤組組長雷中林同志,是個老同志,土改時在農會管過物資!
雷中林擺老資格,不起立只向縣鐵建辦負責人笑笑。
縣鐵建辦負責人出于禮貌,起身伸出手與雷中林握手。
趙克喜指著一個土得掉渣的農民說:“他是我們營的施工員周振球,他不是國家工作人員,但在水利局干過五年,六二年下放,對工程施工可有一套!
周振球站起身向縣鐵建辦負責人鞠了一個躬,
縣鐵建辦負責人有點不放心地問周振球:“喔!那你會看水準儀和經緯儀嗎?”
周振球笑笑,回答道:“請領導放心,不過我估計,看水準儀和經緯儀輪不到我,營施工員主要職責是放好邊坡樣和監督施工質量!
縣鐵建辦負責人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內行話!
趙克喜:“領導,我的匯報完了!”
縣鐵建辦負責人聽完匯報,合上筆記本,取下眼鏡,說:“一營的領導同志,還有補充匯報嗎,譬如說,有什么困難!
秦富陽:“困難是有,最突出的問題是,各連排干部普遍素質很低,特別是復員軍人占干部的比例不高——”
29 秦富陽房間。日,內。
秦富陽和趙克喜和伍吉生親切交談。
秦富陽:“這次組建鐵建民兵大軍,開赴修建湘黔枝柳工地,我們縣民兵編組為一個師,我們區民兵編為一個團,我們紅星公社民兵編為一個營,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缺少得力的干部,我們準備讓你擔任一連連長,你退伍前在什么部隊服役?”
伍吉生站起來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鐵道兵,在四川西昌修過成昆鐵路!
秦富陽興奮地站起身,右手握住伍吉生右手,左手用力拍了他的肩膀,說:“好!你讓我們找對了人選!
伍吉生吃驚地說:“我,兩位領導,我能行嗎?”
趙克喜:“行!你是共產黨員嗎?”
伍吉生點點頭:“才兩年黨齡!
趙克喜笑道:“好!到了鐵路工地上,要像個共產黨員的樣子,現在有些黨員還擋路呢!
伍吉生:“不過,我這個一連連長還沒上任就要向兩位領導提出一個要求!
秦富陽驚疑:“要求?你說!
伍吉生:“一連要增加一個戰士!
秦富陽:“誰?”
伍吉生:“楊天民,他報名參加修鐵路,大隊那一關,就過不了!
趙克喜:“楊天民,是有這個人,不行不行!他父親的父親是個地主,一個叔叔還是國民黨軍隊的軍官,他本人還不是民兵!
伍吉生:“營長,出身不由己,這個人家庭背景雖然復雜,但應該屬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希望領導……”
秦富陽:“你的意見,我們營黨委再考慮一下!
伍吉生:“他什么時候可以得到批準?”
趙克喜:“大軍出發前!”
伍吉生:“營長,希望營黨委能盡快研究好,不過,這個人你能放心,我以黨籍擔保!
趙克喜:“好!你走吧!”
伍吉生:“是!”又一個軍人式的向后轉,出門走了。
趙克喜望著伍吉生的背影,哈哈大笑:“哈哈!老秦啦!這個兵牯佬,八成是個憨大,連長連長!要選炮筒子來當,就讓他當當連長試試!
秦富陽:“老趙,不要忙于做他的結論,北方人說,是驢子是馬,牽出去遛遛!
30 趙克喜家。夜,內。
趙克喜坐在桌子邊獨個兒喝著酒。他妻子在一邊不斷地給他夾菜,夫妻倆邊談著,顯得甜甜蜜蜜的。
趙克喜:“我幾天沒回家吃飯了?”
趙妻:“你幾天沒回家吃飯了,自己還不清楚!
趙克喜:“我忙,確實記不清了!
趙妻:“九天了,看來全國搞文化大革命,我們家里也要搞一場運動!
趙克喜:“喔!什么運動?”
趙妻:“提倡爸爸回家吃飯運動!
趙克喜:“!提倡爸爸回家吃飯運動,新鮮,是不是衛東發明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回,我和衛東兩個都去修鐵路!
趙妻:“怎么父子倆都去修鐵路”
趙克喜:“不行嗎?戲文里不是經常是這樣說,上陣父子兵!
趙妻:“行行!你們都去,讓我一個人留在家里,出工、糊弄自留地,累死算了!
趙克喜笑嘻嘻地用手指劃了一下妻子的臉頰,說:“累不死的,你才四十二,俗話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只怕是舍不得我,是不!”
趙妻嗔道:“老不正經!”
趙克喜:“哎!衛東那小子呢?”
趙妻:“不知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的兒子可能找上女朋友了,最近,他經常往外跑!
趙克喜:“該找女朋友了,他還能像我們一樣,什么媒人作媒啦!姑娘看婆家啦!送日子啦!接親啦!”
趙妻:“如果沒有這些老封建,我也不會嫁給你!
趙克喜:“一定是嫁給林副統帥的弟弟了!
趙妻揮起拳頭拼命擂著趙克喜的肩膀,嗔罵道:“你壞你壞!看你壞……”
趙克喜:“饒命饒命,我的老糟糠!
趙妻用力擂了最后一拳,說:“嗯!”
趙克喜:“喂!老婆,我們那兒子在找那個姑娘!
趙妻貼近趙克喜的耳朵,耳語了幾句。
31 錢家后院老槐樹下。夜,外。
趙衛東和錢桂蘭手拉手沿著老槐樹漫步,趙衛東欲摟住錢桂蘭。
錢桂蘭推開趙衛紅嗔道:“噓!讓我媽看見了咋辦?”
趙衛東:“看見了沒關系,我承認是你錢家女婿不就成了嗎!
錢桂蘭:“我和那個兵牯佬還沒完全把賬算清!
趙衛東:“算什么賬,是他自己傻呼呼地送到你趙家的!
錢桂蘭:“他家硬要我家還錢咋辦!
趙衛東:“你家給了他們收條嗎?”
錢桂蘭哂笑道:“不然,他會逼著我嫁給他!
趙衛東:“你能答應嗎?”
錢桂蘭默默地搖搖頭說:“你放心,他不會逼的,那晚上的事,他已經刻骨銘心了,難道他甘心戴著綠帽子進洞房嗎?”。
趙衛東:“現在是婚姻自由,你愛誰,就嫁給誰,你還愛他嗎?”
錢桂蘭:“我和他從來沒有愛過,是媒人在兩邊欺哄!
趙衛東:“你愛我嗎?”
錢桂蘭噘著嘴,扭過身子,嗔道:“不愛!”
趙衛東乘機趨前,抱住錢桂狂吻起來。
趙衛東把錢桂蘭吻夠了,說:“桂蘭,修鐵路時,我們可能沒有機會這樣約會了,今晚是分秒值千金啦!”
黑暗中傳來一聲咳嗽聲。
錢家屋檐下。錢父在抽煙,聽見有人在不遠處老槐樹下談話,警覺地問了一句:“誰?”
老槐樹下。錢桂蘭掙脫趙衛紅,消失在黑暗中。
錢家屋檐下。錢父抽完煙,扔掉煙頭。這時錢桂蘭臥室窗口突然亮起燈光。錢父明白了一切,回頭向里屋走進去。
32 錢家堂屋。日,內。
錢家父女、母女在商議與伍吉生關系的問題。
錢父:“妹子,你自己倒底打算怎么辦?”
錢桂蘭口氣十分堅決:“我一定要與他分手!”
錢父:“分手?你過去對吉生就不要那么好!
錢桂蘭:“過去我以為他能當上國家干部,能吃上國家糧,那知道當了三年兵,回來還是個農民!
錢母:“是呀,養女攀高門,我一個這樣好的女,嫁一個種田漢,是有點劃不來!
錢父:“唔,是倒是,復員軍人都能安排當工人、當干部,伍家那小子退伍一年多了,還呆在家里修地球!
錢母:“那就吹了唄,世上只會耽擱漂亮男,那會耽擱丑陋女!
錢父長噓了一口氣:“唉!可是我們還欠了他伍家許多情,怎么對得住別人!
錢桂蘭:“那是他們自做多情!
錢父懇切地哀勸女兒道:“妹子,你還是到伍家算了!
錢母:“什么!你還逼妹子!”
錢桂蘭:“那你就要伍家抬死人去!
錢父嚇了一跳,額上沁出點點汗珠,妥協道:“好好!由你,由你!”
錢母:“當然啦!婚姻大事,還是妹子自己做主!
錢父:“如果,他們逼著我們退彩禮錢,算助工的錢怎么辦?”
錢桂蘭:“我等幾天修鐵路去了,你們愛怎么辦就怎么辦!
第一集完
第 二 集
1 紅星小學一教室。日,內。
紅星大隊黨支部委員在開會。
賈冬睛正在講話:“好!上鐵路工地的民兵就這樣定下來。周秘書,多少人?”
周柏青數數本子上的人數,回答道:“七十二人,一個加強排!
賈冬睛:“根據公社革委會指示我們大隊和紅旗大隊的民兵編為一個連,連長由我們大隊的伍吉生擔任,副連長由紅旗大隊的司清明擔任。公社革委會還要我們大隊指定一個民兵當文書,下面,大家來研究一下!誰最合適!
周柏青:“我提一個名,大家同不同意!
賈冬睛:“哪一個?”
周柏青:“趙相公趙會同,啊,文革后改了名,叫……叫……叫什么來著,對對對,改名叫趙衛東!
有人說:“!是趙營長的兒子,同意!
賈冬晴:“你們說呢!
“要得!
“這個伢子是高中畢業生,當文書當然合適!
“這個文書是個臨時性小官,選誰都可以!
人們七嘴八舌地說開了,幾乎是一條聲表示同意。
賈冬晴:“沒有不同意見,就這樣定下來,他父子倆人,一個當營長,一個當連隊文書,再好不過了!
“賈支書!”伍吉生父親突然出現在門口,“支委的同志都在!
賈冬睛:“你有事嗎?等我們開完會再講!
伍父:“有事!咱家吉生找了個對相,是十四隊錢富財的女兒,準備最近結婚……”
賈冬晴:“!是請我們喝喜酒,好好好!”
伍父窘得滿面通紅:“不不不!錢家突然悔婚了!
周柏清:“那是不是要大隊派幾個民兵把錢家妹子捆到你家!
伍父:“咱家為吉生這門親事前后花了近兩千元,他錢家既然不給人,錢總得退給我!
周柏青:“那是,你老哥說得在理!
伍父:“咱家吉生報名去修鐵路,聽說過幾天就要走了!
賈冬晴:“是!你有什么想法?”
伍父:“我想賈支書幫我到錢家算賬,要他們退還吉生和桂蘭訂婚的禮金錢,可那錢家人又刁又滑,我擔心他們耍賴!
周柏青:“賈支書,這件事關系重大,要好好處理,伍吉生又是咱們一連的連長,搞得不好會動搖鐵建民兵的軍心!
賈冬睛點點頭:“那是,今晚我陪你去錢家算賬,周秘書你也去,支委會五個人都去。他們得了你伍家的金,就退金,得了銀就退銀!
2 錢家。夜,內。
大隊干部陪同伍吉生父母和錢家人算人情賬。
伍父對著一個小本子念數道:“……七零年端午節送燈芯絨衣料兩件,肉三斤,雪糖兩包,餅干兩包,雞一只!
周柏青邊聽伍父念數邊撥拉算盤珠,等伍父念完,說:“按市價共計幣一百二十元!
賈冬睛:“還有嗎?”
伍父繼續念:“今年六月三日趕集,我陪富財吃餃子一碗,付款三毛,七月五日吉生幫錢家侍弄自留地一天,應算工錢一元三角!
錢父拼命咳嗽起來,說:“伍……伍……伍家兄弟,你也太扣了,這么點芝麻繩頭數,你也算上了!
伍父:“那當然,咱們對,是一家人,不對,是兩家人!
一大隊干部:“老錢,老伍說的是理,吃飽飯,算明賬嗎!
賈冬晴:“錢富財,我問你,伍老兄報的數,是不是實!
錢父:“是實是實!
錢母:“我記不清,隨他說!
賈冬晴喝道:“你少耍無賴!”
錢母嚇得急忙把話推到女兒一邊:“你們問咱家桂蘭!
賈冬晴問錢桂蘭:“錢姑娘,伍大伯報的數有假嗎?”
錢桂蘭低著頭只是輕聲哭泣。
周柏青對賈冬晴說:“大概是真的,錢姑娘沒有否認!
賈冬晴對伍父說:“你還有嗎?”
伍父:“沒啦,我伍某一是一,二是二!
賈冬晴:“周秘書,累一累數!
周柏青:“好!”邊念數邊撥拉算珠, “二百六十七、十三、二十五……”念著念著,僅把前幾個數目念出聲,后面的只翕動著嘴巴,最后兩個數又念出了聲,“……三角!
錢父急不可奈地問:“總共多少?”
賈冬晴問:“多少?”
周柏青:“一共一千八百六十四元零五分”
錢母驚叫道:“天啦!叫咱家如何還得起,咱富財可是個病人啦!”
賈冬晴盯著錢桂蘭說:“怎么樣?錢桂蘭姑娘,你不肯嫁給伍吉生,我們支持,婚姻自由嗎,強扭的瓜不甜,但伍家要回花在你身上的錢也是合理的!
周柏青:“要么退錢,要么嫁人,你好好想想!
錢桂蘭咬著牙:“要活人沒有,要錢也沒有,要死人倒有一個!”
伍父威脅道:“錢桂蘭,你要不要我扔原子彈!”
錢桂蘭號啕大哭,跑出去了。
錢母趕忙追出去,邊追邊呼喚:“桂蘭!桂蘭!你哪里去——”
錢父慌了,急忙向伍父求情:“老弟,你別生氣,咱家桂蘭不懂事,請多原諒!”又對賈冬晴說,“賈支書,是這樣好嗎,眼下要我還這么錢,難啦!能不能讓我條個欠條!
周柏青:“只有這個辦法了,你寫吧!”
錢父拿起桌子上周柏青擱的鋼筆,說:“好!馬上寫!
3 河邊。夜,外。
錢桂蘭坐在河岸邊抱頭啜泣。
遠處傳來錢母急切的喊聲:“桂蘭——”
4 野外小路。夜,外。
錢母和錢父亮著手電急急奔走,他們邊走邊喊。
錢父:“桂蘭——”
錢母:“桂蘭,你快回來——”
5 野外通向錢家小路。夜,外。
伍吉生亮著手電,急急奔走。
伍吉生內心獨白:“唉!我這個爹娘,要他不要到錢家算賬,他們偏偏不聽勸告,看樣子今晚非出大亂子不可!”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喊聲:“桂蘭——你回來呀!”
伍吉生下意識地哲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奔去。
6 小河邊。夜,外。
錢桂蘭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錢桂蘭邊哭邊自言自語:“衛東,這兒是我們經常約會的地方,也是我告別明天太陽的地方,永別了!衛東!”縱身一跳。
月光下錢桂蘭在水中掙扎。
伍吉生亮著手電來到河邊,忽然聽到水中的撲騰聲,忙將手電光向河面射去。
手電的亮光在水面晃悠。
水面上浮起一團黑發。
伍吉生自語:“人!”縱身跳下河去。
伍吉生潛入水中。
水中。伍吉生抱住錢桂蘭雙手和腰肢。
伍吉生抓住錢桂蘭頭發往岸上拖。
伍吉生把錢桂蘭拖上岸,發現是錢桂蘭,著急地大呼:“桂蘭!怎么是你!”
錢桂蘭昏迷不醒。
伍吉生急忙把錢桂蘭翻轉身,自己蹲下,屈起一膝,把錢桂蘭腹部壓在自己的膝蓋上。
錢桂蘭大口大口地吐著水,吐了一會,再也吐不出水來,輕聲喊了聲哎喲,接著哼哼唧唧起來。
伍吉生把錢桂蘭俯臥在草地上。
伍吉生脫下自己的外衣,替錢桂蘭抹去身上的水漬,邊抹邊說:“桂蘭,錢桂蘭同學,你怎么能這樣,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向大家說清楚就是了!
錢桂蘭醒了,邊哭邊說:“伍吉生,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為什么不讓我死?好好地去死!”
伍吉生勸慰錢桂蘭道:“桂蘭,你別這樣想,我認為你是對的,我們之間沒有愛,就不能結合,你喜歡趙衛東,就應該勇敢地去愛他,嫁給他,不管阻力多大。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錢桂蘭:“你父親做得好絕,把大隊干部喊到我家里算賬,連我爸在集上吃了你爸招待的一碗面錢也算進去了!
伍吉生:“開始我不知道,后來鄰居告訴了我,我便趕來阻攔!
錢桂蘭:“賬早算完了!
伍吉生:“一共算了多少錢?”
錢桂蘭:“一千八百多!
伍吉生:“我知道,這筆錢你家是還不清的,因為你父親常年生病,為治病借了許多債。這樣吧,這筆錢,我不要你家還一分!
錢桂蘭:“為什么!”
伍吉生:“錢是死的,人是活的,情是深的,你我沒有夫妻情,也沒未婚情,但我們過去是同學,是朋友,存續著同學情和朋友情,人生的道路是漫長的,難道這么一點錢我一輩子掙不到嗎?好吧,這一千八百元錢就是我送給你和趙衛東的結婚禮金!
錢桂蘭大哭道:“吉生哥,我欠你的錢和情是無法完了。來!你的給我吧!我的給你吧!我知道,你一直想得到我!闭f完,翻身朝天而躺,叉開雙腿。
伍吉生憤怒地站起來,厲聲道:“錢桂蘭,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你說這樣的話,是對你自己,對我,對你的朋友趙衛東最大的污辱,我走了,你重新跳到河里去吧!”說完就走。
“桂蘭——”錢父錢母喊著走來。迎面撞上伍吉生。
錢父:“吉生,你看見桂蘭嗎?”
伍吉生指著不遠處草地躺著的錢桂蘭,說:“伯父伯母,你們再也不要逼她了!闭f完便離開了。
錢父錢母定了定神,發現躺在地面上濕漉漉的女兒。錢母撲上去抱住錢桂蘭。
錢母邊哭邊說:“我的兒呀!你為什么要尋短見,為什么!為什么呀!”
錢桂蘭不語。
錢父:“你看,伍吉生這伢子多好,是他救了你,兒呀!你還是跟了他,聽話,孩子,!”
錢桂蘭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說:“爸,我已經是趙家的人了!
7 紅星公社小會議室。日,內。
鐵建一營排以上干部會議在召開。
趙克喜在講話:“同志們!毛主席指出,備戰備荒為人民,提高警惕、保衛祖國,要準備打仗,三線建設要搶在戰爭的前面,即使提前一個小時也是好的。黨中央,國務院把三線建設作為重要的戰略目標,從一九六五年起相繼建成川黔、貴昆、成昆三條西南